1. 网民知多少?
尽管中国有很多机构在不断地发布各种耸人听闻的数字,说中国的网民已经达到多少亿人啦;可是他们都没有做过实地的、总人口随机抽样的社会调查,因此难免夸大。
我调查的是18-61岁的所有中国人,包括男女老少和农村城市,因此更加真实和准确。也就是说,在中国,至少上过一次网的人,其实增加得没有那么快,到2015年也还没有到18-61岁总人口的一半。
那么,有多少人在网上参与到性方面的活动呢?
2. 网上看色情文字
我在问卷里是这样的询问的:“在网上,可以看到直接描写性生活的小说、文章等(文字形式的)。在过去12个月里,您看到过这样的内容么?”
回答情况见下图:
这张图说明:所谓的“网上黄毒”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,想看的人虽然急剧增加了,可是到2015年也才刚刚达到一半。尤其是,真的看到色情文字的人,增加得并不多,到2015年也只不过占到四分之一。
3. 网上看色情影像
我在问卷里这样询问:“在网上,可以看到视频、照片等,直接表现性生活的详细内容。在过去的12个月里,您看到过这样的内容吗?”
回答情况,看下图:
与前面那张图对照一下,读者就可以发现:想到网上去看色情影像的人,其实比想看色情文字的人还要少一些;可是真的看到色情影像的人,却比看到文字的人要多很多。
这其实一点也不奇怪。人人都知道,上网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看到图像,而不仅仅是文字;在性与色情这个方面当然也不例外。
4. 网上“找小姐”
读者最想知道的情况,可能还不是“看黄”,而是“网上约炮”的人究竟多不多。对此,我在问卷里是这样询问的:有些人,在网上,寻找各种“提供性服务的人”(小姐、卖淫女、鸭子、男公关等等)。在过去的12个月里,您这样做过吗?(无论找到没有,都算找过)
从上面的图表里可以看到:试图通过上网来寻找“性服务”男人,其实也不算多,刚刚超过十分之一;而真的找到“小姐”的就更少,到2015年只有3.7%。这种情况,对于全中国的男人来说,几乎可以忽略不计;但是,对于那些真的找过小姐的男人来说,上网却成为他们找小姐的重要途径。
5. 手机“约女友”
问卷里是这样询问的:有些人,用手机寻找性伴侣,或者为了“性”而找朋友。您也这样做过吗?
回答情况是:
上面图表里的情况,虽然并不一定都是纯粹的“约炮”,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大家都知道,“约炮”所占的比例一定是很大的,因为如果仅仅是为了寻找可能结婚的女朋友,那么很少有男人会使用手机来约会,更很少有女人会同意这样约会。
所以说,对于全中国的男人来说,用手机“约女友”的人并不多;可是对于那些有过“一夜情”或者有过纯粹“约炮”的男人来说,手机却成为一个更便利的重要工具。
最后我要说的是:互联网是一个非常新的现象。在2000年的时候,中国还很少有人使用;所以我的第一次调查中,根本就没有闻到这方面的问题。到了2006年,上网的人开始多起来了,所以我开始在问卷中询问上网的情况,但是却没有进一步询问“网上性爱”这方面的情况。直到2010年,上网已经成为很多中国人的一种习惯,我才在调查问卷中开始询问“网上性爱”的情况,到2015年再次增加了很多内容。
手机(移动互联网)则更是一个新现象,所以我从2010年才开始调查。
这就是说,社会调查永远比社会生活要落后一步,永远是“遗憾的学术”;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因此,我在这里所发布的所有情况,也就无法展示中国人在这方面,从2000年到2015年之间的变化与发展。
附录:潘绥铭的四次全国调查的简介
中国人民大学性社会学研究所在2000年、2006年、2010年和2015年,每五年一次,完成“中国人的性行为与性关系”的实地调查。每次调查的随机抽样方法、调查地点、调查方法、问卷内容都基本一致,因此具有历史可比性。
我们调查的是中国境内18到61岁的总人口,在2015年大约是9亿4千万人。我们采用分层等概率的随机抽样方法,涵盖城市和农村、男女老少,每个人都具有相等的可能性被调查到。因此具有95%的准确性,来代表这些人的总体情况。如果不是随机抽样,那么任何调查,尤其是互联网的调查,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。
调查地点,分布在25个省市自治区的103个县级地理区域里,其中城市社区67个,农村行政村36个。每处完成50个问卷,2015年总计调查5136人,四次调查总计23,147人。
调查方法:派出总计92位调查员,每4位到一个调查点,调查3天。一对一、同性别、在封闭的房间内,用笔记本电脑或上网手机来显示调查问卷,由被访者按键盘,独自回答。这是目前国际公认的最接近真实的调查方法。
调查内容涵盖了“性”的所有方面:社会背景、健康状况、社交与交友、恋爱与性爱抚、首次性交、婚姻或同居状况、双方情感、性生活细节、婚外性行为、“看黄”、网上性活动、异性按摩、一夜情、找小姐、交换伴侣、多人性行为、同性性行为、性生活障碍、使用新毒品、购买性用品、遭到性侵害或性骚扰。总计至少68个最多192个问题。